职务侵占罪乍听起来“很大”,似乎只有企业高管等有地位、有权势的人才可能触及这条罪名,殊不知在现实中涉嫌职务侵占罪的更多的是收银员、销售员等“小人物”。

    记者今日从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检察院了解到,2010年至今,西城区检察院办理涉嫌职务侵占罪案件共31件33人,涉案金额1200余万元。在这些人中,仅有1人为所在公司股东,属于高级管理人员,7人为超市经理、饭店大堂经理等中层领导,而25人为基层员工等“小人物”,约占76%。

    职位小贪念大

    徐某是北京市某公司送奶站的配送员,负责十几个小区、100多名顾客的配送牛奶、收取奶费工作。2012年4月,徐某所在公司有了新规定:公司自5月起将提高牛奶价格,但如果老客户先预付下一年的订奶费还是可以享受原价格。于是,徐某在送奶过程中将公司的涨价计划告诉了顾客,其中部分顾客便预付了下一年的订奶费。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徐某负责配送的顾客都没有收到牛奶,预付定奶费的顾客索要的发票也没有送来,徐某在预收定奶费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于是这些顾客纷纷打电话给该牛奶公司投诉,公司一查才知道,原来徐某带着8名顾客的1.6万余元送奶费“失踪”了。

    配送员作为非常基层的一个岗位,可以说没有“权力”可言,但是作为公司与客户之间直接沟通的桥梁,财物需要在其手中流通。尤其在网购高速发展的今天,许多网店推出了货到付款业务,这些网店的配送员既要把货物带给客户,也要把款项带回公司,除了大件电器之外,几乎是清一色的单独配送,在客观上给部分有“非分之想”的人留下了空子。

    除了配送员,销售、出纳、收银员也是大量接触现金的岗位,贪念也更容易被刺激。上述33人中,有10人从事销售、出纳、收银员工作,近乎三分之一,涉案金额达673万元。

    学历低方法多

    西城区检察院检察官介绍,在上述33名嫌疑人中,专科以下学历有27人,超过80%。这些嫌疑人虽然学历低,知识水平有限,但是由于长期从事该职业,对所在行业达到了相当的熟悉程度,凭经验可以发现工作流程中的漏洞,进而侵占公司财物,此27名嫌疑人的涉案金额达到了950万元,约占79%。

    柳某和赵某同是一家餐厅的收银员,两人的日常工作就是收取客人餐费和通过计算机点菜系统打印销售单据。很快,赵某就发现该公司计算机销售系统存在漏洞,利用漏洞,可以把正常消费额与伪造结账小票消费额的差值据为己有。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二人就通过这种手段侵吞差价款1.9万元左右。

    除了收银员,在一些稍有权力的岗位上,侵财的方法更直接。李某初中毕业后一直打零工,2007年到北京一家饭店工作,后来升任大堂经理。一些长期联系的企业客户在饭店消费后多为签单,然后统一结算,李某发现其中有机可乘,于是在2011年11月至2012年11月期间,以伪造用餐客人信息并签字后挂账的方式,涉嫌侵占餐厅结账款人民币20万余元。

    不拿钱专拿物

    据介绍,在职务犯罪中,并不是所有嫌疑人都能直接接触到钱,如库管员、厨师等,但是他们却有机会接触到其他财物。于是有些不法分子便“各展身手”,如厨师监守自盗私拿海参、鲍鱼等名贵食材；销售代表伪造合同侵占医疗器械；超市仓库管理员用假酒换真酒等。2010年至今,西城区检察院共办理9件10人侵占公司物品案件,几近职务侵占案件总数三分之一,价值170万元,占总涉案金额的14%。

    犯罪嫌疑人佟某在北京一家医院煎药室工作。在工作中,佟某时常趁人不备偷一两包(每包一公斤)中药回家。案发时,民警从佟某暂住地起获了柏子仁、水蛭、白前、佛手等40余种中草药,价值近10万元。

    具有戏剧性的是,佟某案发并不是医院发现的,而是佟某的邻居王女士报警。王女士知道佟某在医院工作,发现他每天都是空着手上班,回家时都拎着一些中药,并且还发现有人开车到佟某家拉中药,于是报警。

    控贪欲强监管

    西城区检察院检察官认为,这些“小人物”之所以更容易犯职务侵占罪,是由于这些人仅仅把工作作为谋生手段,久而久之,疲惫、厌倦等负面情绪就会慢慢滋生,对工作的珍惜度逐渐降低。另一方面,像收银员、业务员这些工作都可能直接接触到金钱,大量现金和较低的工资形成了鲜明对比,各种心理落差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道德底线,加之法律意识淡薄,一旦有可乘之机,个别道德防线薄弱的人便会伸手满足自己的贪欲。

   “除了个别人贪心作祟,公司监管不到位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办案检察官说,一般而言,公司对职务侵占的防范大多局限于控制财务收支的中高级管理层,因为他们拥有使财务收支“合法化”的权力,具有在合法外衣掩饰下侵占公司财产的可能性。因此对于中高级管理层,大部分公司都制订了较为完善的工作流程和监督机制。但是,这些人所接触到的钱只是一个“概念”,他们只负责审批,却并不直接接触钱,不会把钱放在自己手里去办事。而真正直接拿钱的正是底层的“小人物”,他们虽然没有权力决定财务收支的方向,却是实实在在拿着钱在工作的人,他们虽然不能把钱按自己的意志伪装成合法收入,却有个别人可以在找到管理漏洞的前提下直接占有。而部分公司对基数巨大的货物管理,多以较大的单位进行统计、查验,如上述佟某侵占中药案,由于没有人对佟某拿药进行监督,医院对每次丢失一两包的情况是难以发现的。

    检察官认为,防范“小人物”职务侵占,要从个人、单位、社会三个方面考虑,只有形成合力才能更好地遏制此类犯罪。

   “最重要的还是要控制贪欲。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提高员工的法律意识；而作为社会、单位来说,也应给员工提供好的待遇和福利,让员工有一种归属感和珍惜感。”检察官说,另外,单位还需制订合理的监管制度,应该完善工作流程,完善监管机制。

    短 评

    职务侵占既是犯罪行为，更是职场失信的常见行为。要想防范和惩治职务侵占，除了提高员工的职业道德和法律意识，最重要的是要在社会上形成一种有效的诚信约束机制，如将员工的职务侵占行为记入个人诚信档案，并通过“全国个人诚信档案查询网”为工商企业、机关团体提供查询参考。职务侵占行为信息公开将会影响员工就业、升迁、贷款、考公等各方各面，“一处失信，处处受制”。这样将形成一种行政性惩戒、司法性惩戒和社会性惩戒联合的失信惩戒机制，提高失信成本，对于防范职务侵占具有强大的威慑力，更好地遏制此类犯罪。